美華裔撰文講述移民故事:父親自稱“東方人”
中國僑網(wǎng)5月26日電 據(jù)美國《僑報》編譯報道,,美國國家公共電臺(NPR)網(wǎng)站當(dāng)?shù)貢r間25日刊登其記者凱特·周(Kat Chow)題為《我的“東方人”父親:那些用來描述我們的詞匯》(My 'Oriental' Father: On The Words We Use To Describe Ourselves),。作者在文中寫到:
我的父親1969年從中國香港來到美國。他說著夾雜著臺山話的英語,,在康涅狄格州生活,。這位在美國生活時間是在亞洲的三倍的父親,,至今仍在使用“東方人”(Oriental)這個詞。
這個詞對他來說只是一種隨意的形容,。在我們路過一個被木板封住,、曾經(jīng)是外賣中餐店的商鋪時,他會說“這個地方曾是個‘東方’飯館”,。
他并不是用它來表達(dá)貶義,。他會用這個詞來指和亞洲有關(guān)的一切事物,比如食物,、商業(yè),、人甚至是一種想法,。但我一直努力阻止他這么說。
“我們現(xiàn)在會用‘亞裔’這個稱呼,,”我告訴他,。“那個詞已經(jīng)過時很久了,?!备赣H卻只聳聳肩。我無法看清他被舊棒球帽和太陽鏡遮住的表情,。但我知道他會抬起眉毛,,撇我一眼。
“我就是東方人,,”他會這樣回應(yīng),。
在上世紀(jì)80年代,我的父親在康涅狄格州哈特福特的郊區(qū)擁有一家所謂的“東方”餐館,。
這家餐館與一所駕校共享一個停車場,,但它并沒有支撐很久。我只在地下室的箱子里看到那些褪色的菜單和木盤子,。
這家餐館叫做“蓮花園”,,名字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。菜單上有餃子,、烤豬肉以及新鮮炒菜,,還有我父親自己親自制作的甜點(diǎn)——椰子肉和香菜冰激凌的混合體。他到現(xiàn)在還樂于提起當(dāng)時一位每天都來吃一大盤烤豬肉的顧客,。
但除了這些烤豬肉,,我很少聽到父親提起關(guān)于“蓮花園”的故事。我知道,,他對事物的喜愛程度并不像其他餐廳老板那樣,。作為他的孩子,如果我抱怨他的廚藝,,他會告訴我味道并不重要,,因?yàn)槭澄镒罱K都要在胃里消化。不過,,開這樣一家餐館是他的美國夢,,是中國移民來到美國開中餐館的悠久歷史中的一部分。這就像是他的父親離開廣州去古巴開中餐館一樣,。
“東方”餐廳已經(jīng)是歷史,,但當(dāng)我父親稱自己為“東方人”時,我總是忍不住思考,。我需要提醒自己,,父親對這個詞的看法和我不一樣,。對他來說,這個詞是中性的,,不好不壞,。但當(dāng)我聽到這個詞,我會立刻想到耍功夫的卡通人以及梳著辮子,、咧著嘴笑的亞洲男人,。我擔(dān)心我父親在鄰居眼中就是這種形象。
我記得,,當(dāng)我9,、10歲時,我和鄰居一個女孩在街道上用粉筆畫畫,。后來她生氣說:“閉嘴,中國佬(chink),!”幾年前我才意識到,,她可能是從她父母那里學(xué)到了這個詞,而她的父母可能是在談?wù)撐业募彝ァ?/p>
“中國佬”一直就是帶有歧視性的綽號,。從上世紀(jì)60年代我父親從香港移民至此地,,美國人爆發(fā)式地開始探討各種種族身份。許多學(xué)者和活動家摒棄“東方人”,、“黑人(Negro)”等詞匯,,取而代之的是“亞裔”、“非裔”等詞,。前段時間,,奧巴馬總統(tǒng)通過一項(xiàng)法案,令聯(lián)邦法棄用“東方人”一詞,。
這個年代出生的我因此受益良多,。而我父親輩的人并不太在意這些事。好在我理解他運(yùn)用這些詞的習(xí)慣,,他也理解我抵制這些詞的原因,。
當(dāng)我16歲時,我走進(jìn)一家廣東夫婦開的餐館尋求工作,。餐館有一道墻,,一邊是吃傳統(tǒng)薄底披薩的,一邊是吃炒面的,。我得到了服務(wù)員的工作,,引領(lǐng)客人、為他們倒水,、遞送調(diào)料,。我會給客人兩種菜單,,一種中式的、一種意式的,。這種奇怪的舉動會讓客人苦苦思索一番,。
經(jīng)理點(diǎn)餐用英語進(jìn)行,然后用中文寫在紙上,,交給廚房,。有時他會用廣東話與我交談,但我的理解能力有限,。每到晚上,,中餐員工都會聚集在一起,喝海帶湯,、吃冬瓜燉牛肉,。這些菜肴都不在菜單上,所以沒有一位顧客知道,。除了我的家人,,這些人是我所接觸的最“中國”的人。每晚這頓飯菜也是每天勞作后的慰藉,。而且這種勞作只是將我們打了折扣的文化推銷出去,。
有一天,作為服務(wù)員的我在門口招攬顧客,?!班蓿愕挠⒄Z真不錯,,”一位中年白人女子對我說,。“希望是這樣,,”我生硬地說,,不知笑容是否還掛在臉上?!拔页錾谶@里,。”
她并沒有說,,“你的英語對于一個‘東方人’來說很好,。”但當(dāng)時我認(rèn)為,,她就是這個意思,。
就在那天,我感到,那種因?yàn)榕c和我長相相似的人聚在一起的舒適感突然不見了,。我不想被看作一個群體的一部分,,而想成為我自己。
我一直試圖阻止父親采用“東方人”的說法,。一些原因是出于高尚的“公平正義”,,但更多的是,我擔(dān)心如果他一直這么說,,別人會永遠(yuǎn)將他當(dāng)做“外國人”,,認(rèn)為他從來不會真正屬于這里。(李怡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