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華人追溯小城華人艱苦奮斗史(圖)

中國僑網(wǎng)3月19日電 據(jù)美國《神州時報》微信公眾號消息,,美國華人李東紅在大約五年前的偶然一次機會來到小城鎮(zhèn)Greenville,有幸了解到一些關(guān)于這個小城華人歷史的故事,,雖然這也許是鮮為人知的小故事,,但李東紅先生每每想到都會激動萬分,于是決定將這些故事分享出來與海外華人華僑共勉:
第一次來Greenville是大約五年前,,我們公司在這里有個生產(chǎn)廠,,我負責一些產(chǎn)品的技術(shù)支持。聽同事們說那里位于middle of nowhere,。不管飛到哪個就近的機場,,都要再開3個多小時車才能到。該市位于阿肯色和密西西比州的交界處,,位于密西西比河的三角洲中心,,典型的南方農(nóng)村格調(diào)。有3萬多居民,,大多數(shù)是黑人,。
我來之前隨意的google搜索了一下,意外的發(fā)現(xiàn)當?shù)厝丝谥杏袑⒔?%為華裔,,在該市名人欄目下面還列了個華裔美國人,,他是個早期有名的新聞工作者。這一發(fā)現(xiàn)使我非常驚訝,,我很難想象出我們?nèi)A人生活在一片遙遠偏僻的農(nóng)村,。
我懷著極大的興趣想親身了解這段歷史。在以后的5年里每逢來此出差,,我都盡量找時間去尋找和發(fā)現(xiàn)歷史的故事,,也讀了不少的史料。下面的是我找到的一些故事,。
當年最早來到Greenville這片土地上的華人大概可以追溯到1890年代,,當時的華人基本上都是以“苦力”的形式自賣來到了北美大陸,修建橫穿美國(橫穿加拿大)的大鐵路,。華人以艱辛的血汗換來了鐵路的早日建成(加拿大的鐵路提前5年建成),。但是隨著加州經(jīng)濟的蕭條,,失業(yè)率很高,華人成了替罪羊,,被歧視和迫害,,1882年美國政府甚至通過了臭名昭著的《排華法案》,也是美國歷史上第一次針對單一種族的歧視性法案,。

在這樣惡劣敵視的環(huán)境下,,一些華人離開了加州,沿著他們親手修建的美國東西交通的大動脈,,向東漂移,。有些人在芝加哥停了下來,有些人繼續(xù)東進到了紐約,、費城,、波士頓等大都會謀生。但有小小的一支人馬,,在芝加哥附近順著密西西比河南下,,到了新奧爾良附近。當時的路易斯安那州是美國的蔗糖產(chǎn)區(qū),,由于黑人奴隸制的廢除,,黑人成為了自由人,不再是其原莊園主的私有財產(chǎn)(奴隸),,許多黑人離開了甘蔗園去尋求嶄新的生活,。白人莊園主急需找到廉價又勤干的勞動力,他們早就聽說過華人勞工在修建鐵路時表現(xiàn)出來的品質(zhì),,所以就想招募華人,。
這一撥華人到了甘蔗園,他們并不喜歡那樣的生活,,而且他們已不是像剛來美國時候那樣,,是賣身來做“苦力豬仔”的,,在修建鐵路后已經(jīng)贖了身,,也是自由人。所以這一撥人馬離開了種植園,,沿著大河逆上,,最后來到了三角洲(The Delta),并停下來,。傳說中有兩個版本,,一說是Original 13人,也有說是Original 8人,,領(lǐng)頭的姓王wong,。大概看上了這一大片平坦肥沃的土地,,也許是折騰這一趟后太累了,就在此地歇了下來,,“安家”落戶,。
當?shù)赜袀€叫本(Ben) 的房地產(chǎn)商,他有一個私人收藏品博物館,,我常常去造訪,,在那里讀到了許許多多的故事,他有個要求,,可以看但不許拍照片,,我憑著記憶追寫下來。早年這些華人多是來自廣東的四邑地區(qū),,也就是今天的廣東開平,、恩平、臺山和新會一帶,。收藏品中有1900年的人口普查資料,,房產(chǎn)登記和過戶記錄,上面可以找到華人的名字(拼音),。1900年左右記載著當?shù)赜?8名華人,,男女比例為58比0。沒有女性,。這與當時的排華法案有直接關(guān)系,,法案限制或禁止華人女性來美國,大概是想讓華人自生自滅,。(我看過一個加拿大早期華人的辛酸史,,也有非常類似的經(jīng)歷,華人男性只能與土著人通婚,,因為只有土著人接納華人),。
我向本(Ben)請教(他是個白人),是否當年留在這里的華人從事農(nóng)業(yè)耕種或漁業(yè)生產(chǎn),,他說都不是,。很可能我們今天的大多數(shù)人想像不到,這些華人開起了一個個小小的雜貨店兼營飲食,。
我們都知道,,最早的華人在修完鐵路后,身上有一點點的余錢,,有人開起了洗衣店,,因為這種工作簡單不需要語言技能,小牌子上寫好價錢就行,,關(guān)鍵是自己做了主人,,不是為別人干,。等生意做大后賣掉洗衣店去開餐館,因為盈利比洗衣行業(yè)要高,。而讓出來的洗衣店多由后來的韓裔接去做,,同樣的主要原因就是不需太高的英語技能。
在偏僻的鄉(xiāng)村開洗衣店或餐館很難生存下去,,但是這些早期的華人憑著精明的眼光和判斷,,發(fā)現(xiàn)小型零售業(yè)有其獨到的優(yōu)點。于是他們就開起了一個個以家庭為背景的雜貨店,,經(jīng)營日用小商品并兼賣自家的飯菜,。慢慢地發(fā)展和紅火起來,據(jù)統(tǒng)計在最高峰的1940-1950年代,,以Greenville為中心周圍大大小小的村鎮(zhèn)里,,居住著大約200多華人,他們共開了40家左右的小雜貨店,,全是一家一戶的規(guī)模,,且很均勻的散步于那里廣袤的田野中,互不影響,。更讓人驚異的是他們的顧客基本上都是黑人,。這是一個很獨特的社會現(xiàn)象,黑人與華人相處融洽,,互利互助,。
在南方徹底廢除種族隔離之前,華人是被白人稱為“有色人種的”,,在白人眼里我們和黑人的待遇都差不多,。白人有自己的雜貨店之類的,是不會到華人開的店里買吃的用的,,而黑人發(fā)現(xiàn)他們自己更喜歡到華人開的店里買東西,。為此有些白人不喜歡華人去開店,認為搶了他們的生意,。藏品中有一張廣告?zhèn)鲉沃惖囊豁摷?,現(xiàn)在收藏時特意將其復印成黑紙白字(不是白紙黑字),以表示譴責當年的種族歧視,,傳單上寫道,,“中國佬Chinamen來到我們這里開商店,,搶了我們的生意,,我們應該行動把他們趕走”。

我常打交道的一個工段長是個黑人兄弟,,50歲左右,,告訴我在他小時候,,經(jīng)常去他家附近的一個雜貨店里買晚飯,店主對那些小孩子們,,誰叫啥名字是誰家的孩子都很熟悉,,他說那些店主都很nice,賣的飯菜都會多加一勺一筷的,。
在Ben的收藏中我看到1930年代左右的一次當?shù)貙W校School District會議紀要,,上面寫著說"許多華人想申請他們的孩子到白人孩子的學校上學,答復是No,。華人是“Colored people”,,他們可以與黑人的孩子一塊上學,或者他們可以自己辦教會學校,,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上學,,但不能上白人孩子的學校。因為華人傳統(tǒng)上重視子女的教育,,他們是有開華人教會學校,。我在本(Ben)貼滿好幾面墻上的Greenville高中畢業(yè)照片上(可追溯到1930年代),最早看到有華人面孔的是1947年的畢業(yè)班,,剛好是1943年《排華法案》廢除之后的第四年,。在1947年之前的畢業(yè)班上也有一個華人面孔,但他的姓(last name)不是華人,,Ben說那個華裔孩子是被當?shù)匾粋€富裕白人家庭領(lǐng)養(yǎng)的(題外話,,這個孩子在以后的年代里,對于保存和傳揚當?shù)厝A人文化和歷史做出了很大的支持和贊助),。

華人重視子女教育的努力在1960年代的民權(quán)運動中得到了極好的回報,,AA平權(quán)法案給少數(shù)族裔創(chuàng)造了前所未有的就職就業(yè)機會,華裔的子女接受了良好的教育,,剛好脫穎而出,。隨著年輕有知識的一代離開,大型連鎖店的興起,,傳統(tǒng)上的爸爸媽媽小店難以為繼,,一個個慢慢關(guān)掉了,由最興旺時的40家左右,,減到今天的為數(shù)不多的幾家,。
翻閱Ben那厚厚一本收藏資料,有許多令我感動的細節(jié),。讀著讀著常常會眼眶濕潤,,鼻子發(fā)酸,盡管所有這些早期的華人跟我沒有任何關(guān)聯(lián),,但他們與我一樣都是來自那片遙遠的土地,,我們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,。
在Ben收藏的幾本印刷出版書中,有這樣個細節(jié)我記憶很深,。有個GONG(江)姓華人,,1910年來到美國,生活在Greenville一帶,,后來成家立業(yè)子女長大成人,,相繼在不同的地方開始了新的生活。在90年后的2000年全家在加州相聚,,由當年的老江爺爺一人闖蕩美國,,變成了今天的233個子孫滿堂的大聚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