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門先僑的報人報國

　　在廣東幾個經(jīng)濟發(fā)達的地市中,，我獨對江門陌生，為什么,？在庚子夏日嶺南特有的暑熱里第一次踏足江門,，便把心中的疑問拋了出去,，當?shù)厝嘶卮鹫f：“江門人低調(diào)?！笔沁@樣嗎,？行走在這片瀕南海、鄰港澳的熱土,，雖然有著廣東改革開放特有的喧騰,，但的確好像多了一些沉潛。

　　江門喜以“五邑”自謂,，當涉及歷史文化時更為常用,，問其緣由，才知道原來所轄的新會,、臺山,、開平,、恩平，舊稱四邑,，鶴山并入后就合稱五邑了,。初識這里的歷史、城鄉(xiāng),、山水,、人物、風貌,、物產(chǎn),，自問印象最深的是什么，如用一個字概括,，則非“僑”莫屬,。

　　中國南方多僑鄉(xiāng)，江門則被公認與潮汕,、閩南,、梅州并稱四大著名僑鄉(xiāng)。單說人口,，江門有400多萬,，海外的江門僑胞也有400多萬，廣布122個國家和地區(qū),，有“海內(nèi)外兩個江門”之說,。人們大多知道當年橫貫北美大陸的美國太平洋鐵路主要由華工修建，但很少有人知道超過70%的華工來自臺山和開平,，并且讓14年的工期一下子縮短至7年,。江門先僑(對華僑前輩的尊稱)就是在吃盡萬般苦中創(chuàng)造了許多屬于他們的成就。

　　要深入了解一個地方,，我喜歡先從它的過去入手,，最便捷者，莫過于去當?shù)氐臍v史博物館看看,。我自然首選“江門五邑華僑華人博物館”,，進得里面，氣象宏博,，線脈清晰,，史料富贍，實物多樣,，于我有很強的沖擊力。館藏的樁樁件件告訴我,，五邑先僑們一次次蹈海越洋的大躍遷,，持續(xù)時間之長,，人數(shù)之眾，故事之多,，事件之重,，影響之深遠，在中國海外史上占有相當?shù)姆至?。置身于由夢想,、苦難、榮耀編織的海外創(chuàng)業(yè)史,，不時生出萬千感慨,，任由自己幻化、想象,、演繹一段段活色生香的歷史場景,。

　　隨后，在江門各地行走中,，看到新寧鐵路,、西式別墅、各式碉樓以及充滿異域風情的村鎮(zhèn),，不禁對先僑們當年反哺家鄉(xiāng)的盛景浮想聯(lián)翩,；那些精美的祠堂、富麗的僑校,、雅致的書館,、琳瑯滿目的僑刊等等，總讓我流連忘返,。我知道,，這些在物質(zhì)財富之上綻放出的精神之花，其實更能說明一代又一代五邑海外華人傷痕累累下的奮力崛起,。

　　或許出于職業(yè)敏感,，在五邑先僑中，我竟辨認出一眾出色的海外辦報人,，這讓我很感意外,，生出馬上要了解的沖動。

　　認識事物總要追溯一下源頭的,。那么不妨把時間推到160多年前,，據(jù)考，1856年12月,，就有一位開平的旅美華僑司徒源,，在美國加州的薩克拉門托，創(chuàng)辦了一份華文報紙《沙架免度新錄》，可別小瞧,，它是世界上第一份中文報紙,。也由此始，《美洲日報》《世界日報》《華僑日報》《金山時報》等報紙在美洲,、亞洲,、歐洲和大洋洲紛紛創(chuàng)立，一時間,，華文報紙有蔚成風氣之勢,。我發(fā)現(xiàn)，在這批報紙中,，來自五邑的杰出知識分子,，不是參與主辦，就是擔綱主筆,，成為一大景觀,。

　　早年間的華僑通常聚居在不同國家、不同城市的“唐人街”,，里面的各類社團和學校,，都是為了讓子弟念書成長，知曉中華文化,。此外,，最重要的華僑文化載體就數(shù)海外華文報紙了。不難想象,，華僑們?nèi)松夭皇煊秩狈Y訊,，需要通過報紙媒體，從祖國和家鄉(xiāng)的語言中獲知居住國和世界的消息,，而牽念故鄉(xiāng),、心屬故地的他們更關注來自家鄉(xiāng)一人一事、一草一木的信息,。當然,，開闊視野、增長見識等也是需要僑報的重要原因,，包括借此掌握一些就業(yè),、勞務、財產(chǎn)等方面的法律法規(guī)指導,。但如果從報紙創(chuàng)辦者的角度看,，由于當時的中國備受欺辱，苦難深重,，這些五邑報界同人一定懷揣重要使命,，要在當?shù)靥貏e是歐美強勢輿論和話語霸權中為自己掙得一點發(fā)聲空間。

　　隨著對這段報人報史認識的逐漸深入，一根鮮明的紅線愈益凸顯了,，那就是五邑先僑知識分子所創(chuàng)辦的報紙,，在帶著“睜眼看世界”的渴望的同時，不僅異常關心國是,，更是熱心以報報國。簡單梳理后,，我發(fā)現(xiàn)有兩個時間段尤為突出：一是維新運動和辛亥革命時期,，二是抗日戰(zhàn)爭時期。

　　先說第一個時期,，華僑當年在海外創(chuàng)辦報紙可謂風云際會,，那時維新運動及辛亥革命正在轟轟烈烈展開。身在異鄉(xiāng)的五邑報人提筆而起,，自覺把報紙的宣傳動員當作救亡圖存的武器,，為國內(nèi)革命志士、革命主張和革命行動搖旗吶喊,，包括在募集經(jīng)費等多方面做著力所能及的工作,。這些僑報不僅大大加強了海外各地華僑的交流，表達和傳播了華僑華人對祖國和家鄉(xiāng)的濃濃深情和急切的報國之心,，也在啟蒙舊智,、移風易俗、鼓動進步等方面,，有著切切實實的成效,。

　　讓我們來認識這樣一位曾經(jīng)叱咤風云的五邑報人——陳少白。在海外華文報紙眾多的杰出創(chuàng)辦人和主筆中,，他是佼佼者,，早在香港西醫(yī)書院讀書時，就是孫中山先生的知己,，與孫中山,、尢列、楊鶴齡被清廷并稱“四大寇”,。1900年,，他奉孫中山之命，在香港創(chuàng)辦了中國民主革命派第一張報紙《中國日報》,，親任社長兼主編,，“文思敏捷，辯才無礙”的他,，以報紙為陣地,，針砭時弊，發(fā)表了許多很有影響的文章，為初期的民主革命宣傳發(fā)揮著“筆陣千軍”的力量,。在他親自撰寫的《中國報序》中稱：“欲借此一報,，大聲疾呼，發(fā)聲振聵,，中國之人盡知中國之可興,，而聞之起舞，奮發(fā)有為也,?！睆膭?chuàng)刊開始就倡言：“大抵以開中國之風氣、祛中國人之萎靡頹庸,，增中國人興奮之熱心,，破中國人之拘泥于舊習，而欲使中國維新之機勃然以興,?！辈⒘Τ熬葒Ｃ瘛薄皬团d中國”。在后來眾多海外華文報刊和印刷品中,，這份報紙被譽為“革命黨機關報之元祖”,，為辛亥革命打下了堅實的思想基礎，也為中國新聞事業(yè)的現(xiàn)代化作出了重要貢獻,。

　　隨著《中國日報》的揭纛,，一大批由五邑先僑創(chuàng)辦的報紙相繼問世。1909年,，李是男和溫雄飛,、黃伯耀等一批臺山籍華僑青年在舊金山出版了《美洲少年周刊》，后來擴大為《少年中國晨報》,，成為美國同盟會的機關報,，這家報館以其犀利的言論和鮮明的革命立場，與各種保守,、腐朽的思想和勢力展開論爭,，成為海外華僑擴大和統(tǒng)一民主革命思想的鮮亮旗幟，直到抗戰(zhàn)期間財務拮據(jù),，仍由總經(jīng)理個人墊支增出《抗戰(zhàn)畫報》,，免費贈閱，以喚起海外華人全民抗戰(zhàn)的決心,。再來說說恩平華僑鄭振秀在加拿大主辦的《大漢公報》,，臺山華僑梁朝杰任主筆的舊金山《世界日報》，鶴山華僑陸佑出資在新加坡創(chuàng)辦的《星洲晨報》等等,，在宣傳革命思想上,，各展其長,，可堪翹楚；臺山人伍盤照則是美國舊金山《中西日報》的總經(jīng)理兼總編輯,，曾免費印刷并發(fā)行民主革命家鄒容的《革命軍》一書,；恩平人唐瓊昌1902年在美國創(chuàng)辦的《大同日報》，在后來的革命黨人劉成禹主持下,，表現(xiàn)出強烈的進步傾向……新聞史告訴我們,，報紙從來離政治最近，這使我想起馬克思改造世界的人生理想,，就是其報刊使命觀的根本由來,。從這些報人來看，為了改造民族命運,，那時的版面其聲其勢，一定如烈火烹油,，在成為革命思想播火機的同時,，自身也在華僑中影響日熾。

　　五邑報人中,，不能不提到的一個重量級人物,，就是維新變法運動的杰出代表——梁啟超。那天在江門的新會茶坑村,，天氣溽熱,，然而身處梁啟超故居，卻是清風穿堂,，涼爽宜人,。以前看過天津等幾處梁啟超故居，這次回到偉人生命的起點,，想象,、探尋著這座墨痕斑駁的偏遠之宅，何以讓普通鄉(xiāng)子一飛沖天成長為曠世才俊,，早年埋下的什么種子孕育了自明代五邑碩儒陳獻章以來第二位產(chǎn)生全國性影響的思想家,、教育家和有影響力的政治家；也思考他筆意醒豁,、縱論天下的思想文字與聲名遠播的辦報辦刊經(jīng)歷之間有著怎樣的互動,。茶坑故居的布展是精心的，我邊看邊思緒翻飛,，不覺來到《清議報》和《新民叢報》的展板前,，這可是梁啟超海外辦報的起步之作，1898年8月維新運動失敗后,，他東渡日本,，泛游歐美,，期間與華僑過從甚密，認識到宣揚新知,、培育“新民”要用傳播的力量才能影響更巨,，于是在旅日華僑資助下創(chuàng)辦了這兩份著名的報紙，并立刻聲名鵲起,。后來他到檀香山游歷時,，作為革命報人，深感報紙宣傳作用的重要,，便不遺余力在華僑中大力倡議鼓動興辦報紙,。不日，《新中國報》,、舊金山的《文興報》,、紐約的《中國維新報》等接踵創(chuàng)刊，他或任主筆,，或當主編,，干得不亦樂乎。展室中,，一張表格吸引了我,，上邊統(tǒng)計他一生用過的筆名竟多達20多個，我想,，在海外辦報辦刊時,，一定也用過其中的不少吧。雖然極想細細地從展覽內(nèi)容中管窺他在海外辦報時的思想和文字,，但時間不允許,，只能留待以后到他的文集里翻閱那些靈魂狂放、血脈奔涌,、揮灑恣肆的篇章了,。

　　在華僑所立的七大功勛中，“革命報刊的創(chuàng)辦者”赫然在列,，無疑,，華僑是辛亥革命宣傳的主力軍。僅從江門先僑來看,，在美國,、加拿大、英國,、日本,、馬來西亞、新加坡,、澳大利亞等國家和地區(qū),，都曾留下他們鼎力支持革命的佳話,，而陣容整齊的五邑報人支持、宣傳革命的事跡和淵源更是清晰可見,。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,，僅從1898年到1922年間，五邑先僑創(chuàng)辦或參與創(chuàng)辦的報刊達26種以上,。他們辦報積極性高漲,，參與創(chuàng)辦的大量革命報刊，均熱情宣傳孫中山的政治思想和治國主張,，迅速聚集起愛國熱情,，在動員推翻腐朽專制、追求民主進步中,，其功至偉,。這時我想起孫中山先生曾有一句深情的贊譽——“華僑為革命之母”，而五邑報人的報國行動不就是一個有力的印證嗎,？

　　而到了抗戰(zhàn)期間,，海外五邑先僑的報人們以筆墨愛國，以報紙報國,，更是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(xiàn)。當日本軍國主義制造“九一八”事變后,，這些報人迅速將消息傳遞給世界各地的華僑華人,，美洲、澳洲及東南亞等地的廣大僑胞聞風而起,，紛紛建立各種抗日團體,，通電聲討日本侵華罪行，組織大規(guī)模游行,。在調(diào)動廣大海外華僑抗日救國熱情,、捐款捐物、募集救國款項,、鼓動華僑青年回國參戰(zhàn)等方面,，五邑報人做了大量的輿論工作。值得一提的是,，他們還在已有的華文報刊基礎上,，又新辦了不少報刊，以適應更廣泛的抗日救國宣傳,。

　　僑界有云：“南洋有個陳嘉庚,，美洲有個司徒美堂”。后者作為新中國成立之際受毛澤東邀請回國出席新政協(xié)和開國大典的著名美洲僑領,，曾有著無數(shù)支持革命的傳奇壯舉,?？箲?zhàn)時期，司徒美堂與旅美進步人士共同發(fā)起成立紐約華僑抗日救國籌餉總會,，紐約“籌餉總局”募捐達1400萬美元,。他也是五邑先僑報界的掌門人，僅說當年他與人一起創(chuàng)辦的《紐約公報》吧：1941年皖南事變爆發(fā),，抗日民族統(tǒng)一戰(zhàn)線面臨分裂的危險,，他發(fā)動《紐約公報》、舊金山的《世界日報》,、加拿大的《大漢公報》,、古巴的《開明公報》等10家華人報紙，共同發(fā)表了《十報聯(lián)合宣言》,，提出“反對分裂,，反對內(nèi)戰(zhàn)，反對破壞抗戰(zhàn)”的口號,，號召全國人民勿忘國恥,，團結(jié)起來，一致抗戰(zhàn),，直到最后勝利,。1945年他又聯(lián)合美洲各華僑報界發(fā)出著名的《十報宣言》，提出“結(jié)束國民黨一黨專政,，還政于民”的政治主張,。

　　其實，這個時期活躍在海外報壇的五邑報人還有不少,，如臺山人雷石榆在日本創(chuàng)辦《東流》月刊,，開平人司徒贊在新加坡創(chuàng)辦《新僑周報》并在雅加達《工商日報》《時報》任主編，恩平人唐明照等在美國創(chuàng)辦《美洲華僑日報》等等,，都著重宣傳國共合作,，堅持抗戰(zhàn)到底，反對分裂,，反對投降妥協(xié),，同時也大量報道了國內(nèi)的抗戰(zhàn)消息。不難看出,，這批報人雖身居海外,，卻同樣懷抱救國救民的政治理想，自覺站到改變中國歷史命運的風口浪尖,，其心其志可敬可頌,。

　　在翻閱江門華僑故事圖冊時，我的目光被一塊泛黃蟲咬的僑報版面所吸引,，字太小,，需用放大鏡來辨認,。原來它報道了這樣一段歷史：當年廣大華僑深切認識到孫中山“航空救國”的意義，紛紛資助在美國各地創(chuàng)辦航空學校,，包括1931年創(chuàng)立的波特蘭航空學校,、1932年創(chuàng)立的紐約華僑航空學校和1933年創(chuàng)立的舊金山航空學校等等，其中不少五邑籍學員學成后紛紛回國,，服務于抗戰(zhàn)中的中國空軍,。后面附有一篇“中華航空生前方殺敵記”，報道了五邑籍空軍奮勇殲擊日軍敵機的故事,，這里摘錄一則：“張益民君,，開平人，乃自費留美航空畢業(yè)生,。1934年同本校一屆畢業(yè)生黃子沾,、張錫庭、譚國材,、林聯(lián)清等,，一齊歸國。年前離粵北上,，旋奉駐防太原,，此次倭侵太原，張君駕機與倭機戰(zhàn)于空中,，不下10余次,，皆能奏凱而回，其最著者,，奉命炸毀津浦路敵橋，同時炸斃敵軍數(shù)百,。后奉令移防另線,，途次遇我機三架被敵機數(shù)十架追擊，張君遂迎頭與倭機戰(zhàn),，擊傷敵機數(shù)架,。敵怒，并舍追我三機,，將張君之機包圍,，卒因眾寡懸殊，當時殉國,?！睆倪@篇報道中，看到不少航空生犧牲時才20歲出頭,，唏噓之余,，不勝感慨,。史料記載，正是由于這批僑報對國內(nèi)戰(zhàn)事的報道和宣傳鼓動,，世界各地華僑的愛國抗日情緒高漲,，紛紛捐獻義款，支援東北抗日義勇軍和全國各地的抗日斗爭,，不少華僑毅然回國投身于救亡圖存的洪流,。由此可見當年報紙的巨大動員力、影響力,，有力促動了海外中華兒女在國難當頭時義無反顧地萬里赴戎機,，盡忠保家國。

　　我難以對五邑先僑的報紙,、報人,、報國一一盡列，圍繞它們一定還有很多的故事,。我在想,，那個時代，是家鄉(xiāng)什么樣的種子使然,，抑或出洋后由何種因子觸發(fā),，才讓五邑僑界擁有如此眾多熱愛新聞傳播的海外辦報人？開頭提及的五邑人的低調(diào),，與報業(yè)本身的高調(diào)之間有著怎樣的內(nèi)在聯(lián)系,？這些都為我留下了眾多值得深究的謎題。但有一點肯定無疑,，即作為一代精英知識分子,，雖處山海之遠，卻以報人使命為職守,，以家國命運為主題,，用手中之筆維護海外華僑華人以至中華民族的尊嚴，書寫海外僑胞創(chuàng)業(yè)的動人篇章,。尤其從維新運動,、辛亥革命到抗日戰(zhàn)爭一路走來，他們見證了中國革命的特殊活動場景,，提供了另類歷史記錄,，付出了巨大的愛國熱情和實際行動，彰顯出“新聞救國”堅實而正義的足跡,。歲月的列車呼嘯而過,，曾經(jīng)持久輝煌的報紙，如今逐漸走向老邁、衰微,，但變化的時代里總有不變的風景,，辦報理想和優(yōu)質(zhì)內(nèi)容在新型媒體終將永駐。所以,，那一次次與祖國心遙契,、脈同搏、歌哭與共,，在海外舞臺發(fā)出民族聲音,，講述愛國故事，實現(xiàn)思想動員和精神凝聚的報人報國新聞道路,，在中國報紙歷史光譜里閃爍著屬于自己的亮點,，并應當被今天的中國新聞事業(yè)時時銘記，以啟來者,。

　　這次偶爾的報海鉤沉,，不料成為我此行的一大收獲。臨別江門,，面對這片土地,，平添了一份尊崇，面對五邑先僑的報人報國,，默默送上一名后輩報人的敬意,。

　　(作者：沈衛(wèi)星，系光明日報原副總編輯,，中國政法大學光明新聞傳播學院院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