僑鄉(xiāng)廣州黃埔古村家訓家風 成就賢德后人

廣州的街巷深處,,仍保存著許多與家庭和家族,,治家和傳家有關的遺跡,比如眾多的祠堂、祖屋,、書院等,。我們試圖通過走訪這些承載著無數(shù)家族文化密碼的遺跡,,從那些已為今人所熟知的故事和傳說中,,挖掘出新的意義和價值。希望能夠解讀出廣州深厚的文化積淀,、獨特的城市氛圍與這些家風優(yōu)秀,、家庭和諧的花城人家之間,共促共生,、相輔相成的有機聯(lián)系,。
走在千年黃埔古村狹長的內街小巷中,“太和里”,、“安和里”,、“惇庸街”、“仁愛里”、“仁厚里”,、“親仁巷”,、“履仁巷”,、“懷仁巷”,、“善德里”、“萃賢里”,、“樂善里”,、“沙市義街”等名稱隨處可見。古村人文歷史展覽館業(yè)務處何主任說,,就是這些帶有鮮明傳統(tǒng)文化印記的符號,,讓村民耳濡目染,代代相傳著許多傳統(tǒng)的美德,。在今天保留下來的歷史資料里,,有許多以美德著稱的賢人,和在某個領域叱咤風云的杰出人物,。他們的成長,,和儒家文化氛圍濃厚的古村中口口相傳,言傳身教的家風,、家訓,、家規(guī)密不可分。
四大姓各有審慎嚴肅的家訓
“父母呼,,應勿緩,;父母命,行勿懶,;父母教,,須敬聽;父母責,,須順承”——上了年紀的黃埔村人,,往往還能記得少年時誦念蒙學經典的情景。自幼受到的傳統(tǒng)美德教誨,,已經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,。
經由村里郭書記的介紹,記者來尋深諳古村歷史的梁伯,。不想梁伯臨時有事出外,,但夫人郭姨非常熱心,帶著我們邊走邊講,,把古村看了個遍,。
郭姨的語言非常樸實,她實話實說,那些朗朗上口的家訓,、格言,,小時候大人說得不太多。就算說了,,小孩子們也聽不懂,。大人一般都是時時提醒要好好學習、勤奮工作,,要對得起讀的書,,也要對得起做的這份工。對于敬長愛幼,、講公德,、守秩序這些道理,也是在平時生活中隨著點滴小事,,隨見隨講,,慢慢在小孩心里扎下根的。
郭姨告訴記者,,黃埔村有四大姓,,胡姓入村最早,人口也最多,,梁姓次之,,接下來是馮姓、羅姓,。四大姓各有審慎嚴肅的家訓,,各有德高望重的祖輩,造就了一代代優(yōu)秀的子弟,。
村中規(guī)模宏大的胡氏宗祠兩側小門的門額上,,分別嵌著兩塊刻有“敦宗”、“睦族”顏體楷書的青石,。它們的意思,,是宗族內要親厚,和睦,。這就是有智慧的先人們,,告誡后代要處理好宗族內部的關系。胡姓在村中代代繁衍,,人丁興旺,,可知對先人教育的看重。
胡氏宗祠旁邊有一條著名的保昌大街——雖曰“大街”,,寬不過兩米左右——很多來村里的人,,都要找到這里看一下,。保昌原本是南雄的一個地名,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在黃埔村內呢,?原來胡氏祖輩本系福建崇安人,。南宋時先祖安世以孝廉出任保昌縣令,他清正廉明,,愛民如子,,為當?shù)匕傩辙k了很多好事,百姓愛之如父母,。他離任時,,百姓拖老攜幼趕去致謝,。胡氏遷入黃埔村后,,為紀念先祖德澤,就以“保昌”命名了本族聚居區(qū)域內的這條主要街道,,令后人尊之為榜樣,。
黃埔村里大大小小的街巷有一百多條。專家介紹,,當年大南門與停泊洋船的大海近在咫尺,,“村民在這里接觸海外四方來客,又從這里走向世界”,。所以黃埔村成為海洋文化與中華文化融合之地,,既傳統(tǒng)又開放,既包容又堅守,。許多村民遵循孔孟之道,,走學而優(yōu)則仕的路,村中各個姓氏子孫都涌現(xiàn)出一批舉人,、進士,。時時看到的旗桿夾,就是這些功名的見證,。另一些村民則從清代起就出洋經商,、留學、做工,,一批僑領,、買辦和外交官應運而生。
村中處處可見“治家金句”
黃埔村中,,儒釋道三種文化的影響都很深刻,。村內屋舍門額上的“敦宗”、“睦族”,、“入孝”,、“出弟”和壁畫上的“竹林七賢”,、“七賢會”交相輝映,反映出悠久傳統(tǒng)的深厚底蘊,。
村中的梁氏宗祠是一組壯觀的古建筑,。今址始建于1821年,建造時,,在番禺一帶擁有族田無數(shù),、財雄勢大的梁家從堪輿學的角度出發(fā),確定了60年,,即“一甲子”的建造時間,。漫長的工期和幾代人的堅持,終于造就了建筑精品,。用專家的話說,,從選址上看,它面臨珠江,,背負五嶺,,有新洲墟和古黃埔商埠之魚珠市場左環(huán)右抱;對面長洲島如一幅筆架隔江橫列,;中間珠水如一池香墨滔滔長涌,,格局開闊,氣象不凡,。內里也是雕梁畫棟,,裝潢典雅。這里既是宗親聚首,,聯(lián)絡感情之地,,也是兒童的學堂。老人們介紹,,家族中的男孩到了六七歲入學年紀,,就要把點著的燈籠掛進祖宗堂內,并舉行拜祖儀式,。一代代年輕人,,就在大堂“頂梁柱”上掛著的篆體對聯(lián)“溯先代高風,耕織為業(yè),;羨前人明訓,,詩書自娛”的教誨中,懵懵懂懂地開啟了自己的人生第一課,。

黃埔村梁家著實不凡,。清代十三行之一天寶行行商梁經國即是族中的佼佼者,。他的故居“左垣家塾”現(xiàn)在是廣州尚存不多的珍貴十三行遺跡。更值得一書的是,,從梁經國起,,梁家連續(xù)出了七代名人,演繹了行商后代由商而仕而儒的時代變遷,,也可見其家風深遠,,澤被綿長。

村中的化隆馮公祠體現(xiàn)出傳統(tǒng)孝道和姻親親情的獨特魅力,。據(jù)族譜記載,,馮氏祖輩世居南海河村,至馮廷相時遷居到黃埔,。廷相之子化隆在黃埔村開荒種植,,辛勤耕耘,漸漸積累了一定的家業(yè),,他娶了一位黃氏女子,,生下一男一女,。長女出嫁譚山許姓人家,,次子真宣從軍,一去數(shù)年,。黃氏夫人去世后,,化隆公一人在鄉(xiāng)居生活。女兒考慮到他年事已高,,生活不便,,就把他接到譚山,晨昏侍奉,,直到終老,,并葬在譚山的烏石崗。真宣回鄉(xiāng)省親時,,到譚山父親墳前拜祭,,也沒有再做遷移。此后年年清明,、忌辰,,黃埔馮氏子孫都到譚山拜祭;而每年三月三北帝誕,,譚山“老表”都會列隊到黃埔道賀,,從此成就一段親情佳話。
馮氏后人中,,糖業(yè)專家馮銳,,紅色烈士馮廣,,都是杰出的代表。
從弱女子到外交官 優(yōu)秀家風結出碩果
黃埔村里過去據(jù)說有很多牌坊,、匾額和楹聯(lián),。作為舊時理學教化的載體,它們體現(xiàn)出人與人,、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人生智慧,,體現(xiàn)出修身、處世,、治家的良規(guī)引導,。隨著時光流逝,這些牌坊,、匾額,、楹聯(lián)很多已經消失不見,剩下的一些,,也帶上了濃濃的歷史痕跡,。但其上精雕細刻的花紋、圖案所蘊含的美好愿望,,以及對后人的期許,,卻成了村中文脈的一部分,一直流傳下來,。
何主任特別推薦了“孝貞雙烈”牌坊,。這面立在容川公家塾中、高達十多米的牌坊上方原來刻有的“圣旨”和“貞孝雙烈”字樣已經損毀,。根據(jù)《番禺縣續(xù)志》的記載,,1865年,這位馮凌氏家中遇盜遭焚,,她的丈夫馮晴華臥病,,馮凌氏冒險從火中將他背出,但自己卻因火傷而死,。牌坊就是為紀念她的這一事跡而建,。地方史志專家們評價:馮凌氏以一介女子的柔弱身軀和堅強意志,舍身救夫,,令人在感動之余尤生敬意,。
黃埔敦厚、好義的民風在歷史上的記載還有很多,。老一輩村民們說,,當年黃埔村人跑到香港,如果暫時找不到工作或者失業(yè),,只要找到羅學屏,,填飽兩餐是沒問題的,。羅學屏是當時香港匯豐銀行的總買辦,有了他的幫助,,村中人在闖蕩世界時,,感覺底氣足了很多。
而以“黃埔先生”聞名,、中國第一位駐外領事,、也是國際外交史上難得的一身兼三國領事的外交官胡璇澤,也是一位急公好義的人物,。他在新加坡經商致富后,,經常接濟當?shù)刎毨思遥麴B(yǎng)孤寡老人,,資助流落街頭無錢歸家的僑胞返鄉(xiāng)與家人團聚,。1844年,胡璇澤承擔了“平民醫(yī)院”的財政支出重任,,使眾多貧苦人家患病后可以得到醫(yī)藥救助,。1855年新加坡開辦女子學校,胡璇澤出面倡導,,并為每個入學女生每月交納學費4元,,這在當時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費用。1880年,,胡璇澤病逝,,新加坡各行政機關下半旗志哀,并遵照他生前“死后歸葬故鄉(xiāng)”的囑托,,將遺體運回家鄉(xiāng)安葬。清廷也追賜他“太仆寺卿”頭銜,。這些品格高尚,,生機勃勃的人物,正是優(yōu)秀的傳統(tǒng)家風,、家教結出的碩果,。(文/ 廣州日報記者卜松竹 圖/ 廣州日報記者王維宣攝)